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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期而遇之战

2023-07-31 21:21:27来源:哔哩哔哩

七月初三午时一刻,汇春城与簋春城交界的树林。


(相关资料图)

一名戴着草帽的红衣少女驾着车驶过遮天蔽日的树林,车轱辘压过杂草丛生的路面,使空气中升起一阵清爽的青草气味。

在前面丛林杂草密布的地方,她停下了马车,从包袱里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看了看,又仰头看了看只能透过稀疏树叶才照进来的阳光,坚定地往南方走了。     

单再晨不认识路,跟在她身后足足有两个时辰了,

车子又压过了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她欢快地唱着小曲,那个曲调晦涩难懂,一听便知不是人界和鬼界的调子,她还是个五音不全。

单再晨这一路上听了这种曲子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其余半个时辰,她不是在吃就是在分辨方向和看地图。

对于从小生活在笙歌繁华的簋春城的单再晨,他实在很难忍受这种歌声,让他去评价,这必是只有“呕哑嘲哳”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如果不是汇春城郊和簋春城郊这一片树林路途复杂,他是绝不会跟在这个人身后的。

单再晨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欸。”

结果,她欢快的歌声戛然而止,目光警惕地一斜,正好看向了单再晨所在的方向。

顿时,单再晨就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他的神经绷得像一根弦。

她抬手,随后向着单再晨所在的方向一指,动作有力,红色的衣袖向下滑落了一点点,露出她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皓腕。一道红光随之而来,单再晨立即往旁边躲去,狼狈地躲开了她的符篆。

他还未反应过来,原本在她头上的草帽就打中了他的胸口,又痛又重,压得单再晨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见一双翘头履停在他的身前,再往上看去,就是女子一身红色衣裙,最后看见了她长了几颗雀斑、带着婴儿肥的圆脸,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正一动不动好奇地打量着他。

她蹲下来,这个距离单再晨刚刚好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松香,他狼狈地侧开眼,只听她软声软气地问:“你是谁啊?”

“我,我是簋春城的一名普通小仙。”

“哦。”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发尾的长发,“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单再晨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回答道:“我想去汇春城,但我不认识路。”

“可我要去的地方是簋春城欸。”她心里偷笑。

单再晨顿时急了,指着她要去的方向,说:“这明明是去汇春城的方向。”

“不是哦。”她从包袱里摸出刚刚那张地图,手上摩挲了一下纸张才展开,递给单再晨,说:“你看,我去的明明是簋春城。”

单再晨立即把地图接过来,认认真真地看,果不其然,地图上刚刚她走的方向是簋春城的方向。单再晨觉得不敢相信,他明明就是从簋春城来,怎么就跟错人走错路了?

他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才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把压在单再晨身上的草帽拿起来戴回头上,对着单再晨甜甜一笑,说:“这位小仙,不要再跟着我了。这片森林方圆一百多里,走错了可要受罪了。这地图留给你,我要先走了。”

单再晨站起来,看着她,想起这一路上她经常停下来看地图的模样,又想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和要找的人,纠结了一会,还是对她作了一揖说:“好,谢谢姑娘了。”

她学着单再晨行礼的模样回了一礼,笑道:“无需多谢。”说罢,她便上了自己的车,继续往前面去了。

单再晨开始按着地图指示的方向往回走,走了差不多大半天,他发现这条路越来越不对劲时,拿出地图一看,才发现地图上的路线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三行文字:

“跟踪可耻!

盲目信任活该!

不助人为乐无耻!”

单再晨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把地图往地上一扔,“她娘的!”他怒目铮铮看着地上的地图,忿忿然地踩上了好几脚。

尽管很生气,单再晨还是捡起地图,把经过这里的痕迹小心翼翼抹去,然后火速离开,一路顺着来时的路往汇春城走去。

簋春城和汇春城一城属于鬼界,一城属于人界,而且簋春城是世间最大的邪道组织“风沉”的驻扎地点,汇春城西北郊的清风山是人界正道大一大派清风派的所在地,以至于这两座相距不过七十公里的城市关系紧张。每年来,仅有一天是两城互通的,故而这片森林杂草丛生,单再晨知道了她在骗人,那只要顺着被她的车轮压折了草的小路去走便可了。

走到他们最开始分离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很黑了,原本还能从叶子的缝隙里透进光来,现在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单再晨拿着火折子,借着微光寻找车辙的痕迹,很快他再次很生气的发现,她把她一路往汇春城的车辙都抹去了!

由于天色太晚,单再晨不敢再走,只能是在原地休息,等到明日一早再分辨方向离开。

这一条短短的路,单再晨从进林子到离开,一共花了半个月,七月十三,他到达了汇春城门。

而那女子呢?

她则是当天亥时三刻到达了汇春城门,第二日一早交了通牒进了城。

女子来到汇春城第一天,先是在汇春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吃了一顿早饭,将自己的行李安放好,然后美美地睡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饭,她拿了通牒、几副丹药和草药方子,便从后院牵了自己的小毛驴出门了。

“兰兰。”她拐到前堂,找到客栈掌柜那名二十余岁的女儿,“我接下来几日都要出门,约莫初十前后才回来,帮我将屋子留着。平日里也无需进去打扫。”

容兰兰道:“陈阿姊,你是要去何处?”

她笑了笑,道:“去城郊。”

“陈阿姊,你可以帮我去寺里挂上这个吗?”容兰兰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香囊,扭扭捏捏地交给她。

她翻看了一下,香囊正面绣着“花开如意”并一幅桃花图,反面绣着“福寿同心”,她笑着收起来,道:“好。”说罢,她便出门了。

她,名为陈细韵,乳名也也,非人、鬼两界之人,而是间外间里一处名为临涧地方的人。和很多人来到人鬼两界的目的一样,惩恶扬善、除魔卫道。

呃,其实这个说来也尴尬,这种理想简单来说就是吃喝玩乐混日子。毕竟,这些人大多是上神境界或者临近上神境界的小仙,他们只是需要回到自己所在的家族和界中后,能有那么一段经历拿出来炫耀,最后得以在自己界中谋求来一个职位,这便也算不负家族和界中多年的培养了。

世间百来个散仙家族,加上六界,仅有人界、鬼界和那么寥寥几个散仙家族在地上,其它都在间外间。地上灵气又浑浊不堪,熟悉了间外间磅礴、清澈的灵气的间外间人们,是很难适应地上诸多的规矩和修炼的。

说回临涧,在历史上,临涧在地方散仙家族里一点也不出名,间外间里,无论是九重天的琴修家族寄家,还是其它三界的世居家族,更或者一些地方上的散仙,都比它有名。它无名到一朝崛起后的十几万年里,仍有人问:“临涧?何处的地方?在世间里,我怎么没听过。”

说起它的崛起,无非是二十万年前一位天才的横空出世,那人名为陈慕梨,如今乃是世间梵天以上的九位高手之一,正道上最年轻、最有话语权的上神。

此次陈细韵入世,也是陈慕梨让她去的汇春城。

汇春城西北郊的清风山上的人界正道第一大派——清风派,便是陈细韵此次的目的地。

陈细韵骑着毛驴到了山门,有个弟子走上前来,问:“来者何人?”

陈细韵下了毛驴,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倒是比上一次同单再晨的时候行得更像模像样了。

“临涧陈细韵。先前该派掌门在我师叔陈慕梨那里定了一批药材,我送药来了。”她抬头,嘻嘻一笑,看着就像个无辜的孩子一般。

陈细韵长得很有优势,她看着就像个孩子一样娇小可爱、清澈单纯,加上被她师兄如兄如父般娇宠着,本身就如同一个公主。加之她善于伪装,更是让人一看到就放低了警惕心。

但蔺岳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着回礼,却也警惕地打量着陈细韵,谨慎地回答:“在下清风派蔺岳,字普峰。我有听家师提起与清平子先生的买卖,还需待我派人禀告家师后,再请陈姑娘入内。近来临近鬼节,万事繁忙,还请姑娘见谅。”

蔺岳对着身后的弟子给了个手势,弟子看见之后便往山上走去了。

陈细韵遥遥见那弟子穿越在山林间,身手不凡,不一会,她便收回视线,对着蔺岳道:“好。”

蔺岳对她的顺从并不感到意外,他已是上神境界的人,甚至隐隐比陈细韵还高出一点。他和陈细韵都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加上这是清风派的地盘,蔺岳自然更胜一筹。所以,无论蔺岳说什么,只要陈细韵还想进清风派,她就必须听从。

蔺岳仍然警惕地看着她。

陈细韵无视他的目光,耐心的等待着。约莫小半炷香,刚刚上山的弟子就回到山门了。

“大师兄,掌门有请临涧来的陈姑娘到正堂相见。”

蔺岳侧立,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细韵微微颔首,牵着毛驴走在了前面。蔺岳跟在身后上了山。

到了清风派的正堂前,陈细韵将她的毛驴系在广场的一棵树上,而后和蔺岳进了正堂。

正堂里共坐了五人,在上位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陈细韵摸不透他的实力,猜他应是居上神境的一位七十余万岁的长者,为凸显自己的威仪,容貌不如普通上神境界的一般保持年轻。

右下手的那位看似是位少年,实际居上神灵基境界,他比之陈细韵,反而还弱了些。

左边第一位空着了,第二位也是位青年,依旧是一位陈细韵摸不清底细的人。她猜这位应该在二十余万岁,最多比她高一个境界,也就是银屏阶段。

右边第二位是陈细韵最有印象的,他生了一副慈悲佛像,也是名青年模样,眼神却是不一样的。这一位陈细韵也摸清了底细,他只在小仙阶段,年龄约莫比她大上个三万年。

左第三位也是名青年,亦是比陈细韵境界要高的。

陈细韵一番逡巡后,便把眼眸垂下了,对着上首的人行礼:“临涧陈细韵见过各位。”

“师父、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六长老。”蔺岳一个个喊过去,团团作揖。

上座的掌门虚虚一扶,对着陈细韵笑道:“陈姑娘一路辛苦。”他抬手对着左下第一个席位。

陈细韵对着他颔首,应他的邀请在左下坐了下来。蔺岳见此,正想告退,但掌门唤住了他,“普峰,你也坐下来。”

“是。”

陈细韵从进来开始,就偷偷地打量在座的神情,而蔺岳坐在这里,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每个人都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可见这个蔺岳在清风派的地位不低。早先有人唤他大师兄,但想必,蔺岳已是清风派内定的继承人了。

在人界,能在如此年轻的岁数里修炼成上神,由此而知,蔺岳本人有多少的天赋和努力,清风派的人有对他投入了多大了心力和物力。

“听闻清平子先生最近都在临涧养伤,不知现下可好些了?”掌门笑着和她闲话。

“有师兄的照料,师叔如今的伤势是大好了。”陈细韵回道。

“近日簋春城的动静有些大了。说来这还是我清风派、汇春城、簋春城之间的事情,加之先前‘风沉’的洪岫将清平子先生打伤了,这一件事本不该麻烦清平子先生的。”

“哦?”陈细韵垂眸,知道他们在她小师叔那里吃了闭门羹,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敢问掌门口中的‘这一件事’,是什么事情?”她淡淡地端起盖碗,轻轻地吹着茶,好一副惬意模样。

掌门心中暗骂,陈细韵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一件事?如果不是派中弟子搞不定这件事,他又怎么可能会求到陈慕梨头上。

但他还是要笑嘻嘻地面对陈细韵的。

“前些日子,就在清平子先生与洪岫碰上之前,来了我清风派一趟,当时我派的五长老,”掌门顿了一下,将手掌对了一下右下第二位的长了副慈悲佛相的青年身上,陈细韵随着他的手势扫了一眼五长老,五长老笑着对她颔首。陈细韵回了一礼,又淡定地饮茶去了。

掌门继续道:“五长老是我派中,也是人界最出名的佛道上的预言者,此次,他得知了有一祸害将从间外间来,到簋春城里去,因我们清风派的人与簋春城积怨已深,实在是无法前往簋春城查看此事。簋春城正道那边,我们也去过消息,但他们被‘风沉’压得太紧,根本得不到什么风声。我们先前也与清平子先生说过此事,但先生对此貌似不太上心。此事事关正道未来多年的太平,还请临涧做个表率才是。”

陈细韵依旧淡定,但心里早已转得飞快了。正邪两道上,正道的主事者是正道里三千七百六十七位上神,真正是能一锤定音的,也就梵天以上的六位高手。邪道的主事者则是世袭的。但这些,都是六界的人占大头,比方说间外间四界里,正道上神就占了三千一百多人,梵天以上的高手,六人中占了五人。间外间的地方散仙,基本上一个家族才出一位,到了人鬼两界,便只占那么一百来人。故,这些帮正道做大事情的,都还是间外间四界里头的人去做居多。

“临涧做个表率?”陈细韵琢磨,还是觉得自个代表着整个临涧,包括她小师叔,她还是得硬气些。

于是,她将盖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冷声冷气道:“我虽初初入世,但就我所知,正道里,上神占大头的都是间外间的天界、仙界、魔界、妖界,一般正道里的要事,哪一件不是他们带头去商量着来的?虽说清风派在地上,但这儿包括簋春城,都离间外间不远吧?哪里需要我们地方上的散仙家族出头?您这般让我去做,莫不是想着我如今是个无名小辈,想我也扬扬名?

还有,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我可知道您们清风派,是有着二十多位上神的。就如今在座的,不说掌门您,就说说小辈里头,这位蔺兄可不比我修为高?哪里需要我一个小辈去冒头,这不是折煞我来了?当然,作为正道的一员,需要我献身之时,陈细韵也决是义不容辞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只见掌门和那五长老还是那副模样,只多了些思考,但陈细韵也知道,若说话再激进一些,只怕这副模样也维持不下去了,至于如今的思考,到底是思考解决方法还是解决她的方法,就不得而知了。至于方才见的蔺岳,见他神情,还挺认可她的看法的。其它三位长老,有一段时间倒是面面相觑了一小会,似是有些震惊。

“至于诸位长辈方才所说,论起来还是怪我学艺不精。加之我也代表不了临涧,任我有一腔孤勇,也不过是我陈细韵一个人的,有事,还是需要找我小师叔去聊上一回。”

左二位的青年给陈细韵添了盏茶,不动声色道:“上神怎会代表不了临涧?临涧在世间的人,可就清平子先生和您。”

“哦?”陈细韵接过了他的茶,在众人看来相当于接过了这个梯子,顺着往下走了,结果,她反问:“何以见得?临涧里,还有我师兄呢。”

众人一怔。

只听陈细韵缓缓接上刚才的话,“我可不敢越过了师兄和师叔去,在临涧,可不是入世就代表临涧的。族规森严,恕我不能应了此事。”

“若诸位真想解决此时,倒不如去间外间里,找各界、各家族之人来,甚至去临涧找我小师叔,也无不可。”

找间外间的散仙家族?别开玩笑了,一个散仙家族才多少人,为着全家族的性命,连间外间的入口都只有一个,哪里是能昭告天下的?连入口都找不到,又怎么谈?去临涧,这不正是因为陈慕梨不答应这件事才找了这个初出茅庐的陈细韵!

这一些,众人心里都门清。

陈细韵唇角含笑,看着在场众人。

这群人又怎么知道,她小师叔在她入世前就告诫过她,不可管清风派的事,并且告诉她应对之法。

但是,她也有点好奇,为什么当时小师叔再三强调不要介入这件事?毕竟他们临涧的人,都是随心而活的,什么事情,想做便做了,无关什么正邪两道。早些年,小师叔还有个邪道上的老朋友哩。

她又喝了盏茶,在众人的沉默中,将和清风派商定好的草药给他们,便提了个理由告辞了。

“普峰,你去送一下陈姑娘。”

“是。”蔺岳随之站起来,和陈细韵一同出了殿门。

等他们一出门,三长老就重“哼”了一声。

“看来,临涧是不想做这件事了。”五长老淡定地总结。

掌门蹙起眉,“之前陈慕梨答应得好好的,后来突然变了口风,不知道他在簋春城查到了什么。”

“还能查到什么?”三长老忿忿然,“不就一个洪岫!除了他,谁还能让陈慕梨退缩?”

六长老眯了眯眼,“应劫之人不可能是洪岫,洪岫有缘,能到梵天以上。而且预言上显示,此人是最近才从间外间来的,会在簋春城做停留,于世间无因无果,如浮萍之木,一生流离,所近身之人必死。无论哪一条,都很难跟洪岫搭上边。”

五长老看着掌门,问:“间外间怎么说?”

掌门无奈摇了摇头,“还没动静,但预言者们都纷纷开始了初测,到今日都没有消息,哪应该都没预测到。”

二长老问:“小五,你会不会预测错了?”

五长老不可置信地看向二长老,脸色一会红一会紫,很是难看,他气愤地说:“你说我打不过人,我认,毕竟七万年来我都还是个小仙阶段,但是质疑我的预测,不行!”说罢,他侧开脸,是怎么都不愿意再看二长老了。

“你别气。间外间不可能收到我们的消息还没有动静,肯定会开始预测。间外间里的预言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可能每个人都没有测到。老二的猜测不无道理。”六长老冷静分析。

“老六,你也不信我。”五长老愤然起立,当下,他的脸涨得通红,人啊,就是争口气,他怒道:“好啊,好啊!你们还有谁不信我的,大可以说出来,也不用没人去察看的理由来搪塞我。”

“小五,你……”掌门揉了揉眉心,“我们没有。”

“我看啊,都是这样想的。整整一年了,陈慕梨退缩了,你们就让我等他送药来,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搪塞我了吧。别不是陈慕梨找借口回临涧,就是你们和他商量来骗我的。”

二长老在桌上重重一拍,“小五,你抽什么疯?”他斥道:“我们一群人里,你和小四最小,但也一起共事了近三万年,小四现在还在为你的预测在外奔波,你现在竟然觉得我们在做戏骗你!”

五长老的气被灭了一半,但他还是下不来面子,气哼哼地站在一边。

掌门及时叫住还想说话的二长老,目露威胁:“老二,别太过了。”他又给六长老递了个眼神。

六长老上前去到五长老身边,赔笑道:“小五,这一回是我错了,做哥哥的给你道歉,往后我们都不再说这些话儿。”他边说边连连作揖。

“那我要你房里的翡翠挂件。”五长老顺着台阶往下走了,但还是傲娇。

“好好好,哥哥送你,当是我赔罪了。我这把嘴啊!”他笑着打了下自己的嘴。

“哎哎哎。”五长老连忙拦下他,“老六,你是我们里头长得最俊的,可别打坏了。”

“哈哈哈。”众人一并笑着。

“好了,一家子兄弟,别闹得那么过分了。现下最紧要的,还是去簋春城的人选,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事关世间未来的安宁和平,我们作为正道里的大门派,都有义务去查清、查明。”

门外,陈细韵牵了毛驴,和蔺岳一起下山。

“姑娘似乎和清平子先生又所不同。”蔺岳道。

“有何不同?”

蔺岳轻松笑了笑,道:“比如,清平子先生第一次来清风派,就是直接闯进来的。那日我也在守山门,先生气势如虹,我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躺倒地上了。我以为,临涧的人,都是这样拜访他人的。”

陈细韵道:“那该问问你们清风派了。我临涧众人,虽生长于山野,但也饱读诗书、知礼守礼。”

蔺岳一听,便知她误会了,解释道:“我只以为间外间里有些风俗是这样,未曾针对临涧,姑娘何必如此。”

“我初初见你,便觉得你对我处处防备,怎么,清风派没有一个梵天以上的上神拦住我小师叔,还没有一个灵基的上神拦住我?蔺公子,你对间外间特别是我临涧,有很大的误解啊。”

“如今得姑娘解惑,我自不会再如此无知。”

“如此最好。”

两人间一阵沉默。

山间的风拂过林梢,从清风派到山门的这一段路,和从汇春城到簋春城的路极像,高林密布,不漏一点阳光。方才她间那人上山来报信,只是见了个皮毛。

这种格局挺难见的,最出名的就是清风派靠近的簋春城和汇春城了,两城之间本是一片沃野百里的平原,最后为了隔绝两界,硬生生长满了杂草、树丛。散仙家族里,在地上的部分多是靠近闹市,在城一隅。在间外间的,连见面的可能性都没有,更不需要这种原始的隔层。

“陈姑娘。”

陈细韵闻声收回目光,不解地看向蔺岳。

蔺岳轻松地笑着,风轻云淡的模样下藏着昭昭野心。

“我与姑娘同为上神境界,此次相见,希望能与姑娘切磋一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陈细韵心想,她虽与蔺岳同在上神灵基境界,但是蔺岳的实力比她还要高一些,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既然如此,这一番切磋的胜负也就明摆在眼前了,哪这切磋的意义何在呢?

她想不懂,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便直接给蔺岳甩了一句“没兴趣。”说罢,扭头就走。

“哎哎哎,”蔺岳跟上她的步子,正试图说服她,“陈姑娘,想必你在临涧也没有同龄人与你切磋,我呢,在清风派也没有境界相当的同龄人来切磋。刚好赶巧了,我们……”

陈细韵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面色疏离冷淡,“蔺公子不如直说,到底是为什么,这般弯弯绕绕,恐怕磨到我离开这里,你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蔺岳也敛了神色,“我居人界,未去过鬼界,也未到过间外间。我知道你们间外间的人修炼比我们厉害,如今见你,我很想知道,间外间到底是哪里比我们厉害。登高极目方知天地之大,置己苍茫乃知寸身之微。我不想成为世间一个井底之蛙的上神,我想要放眼世间,而不是局限当下。”

陈细韵嗤笑一声,道:“你不是第一个发出这个疑问、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人,同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你之前无数人都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地上的人在修炼方面超过间外间,但你说,为什么直到你,还在问、还在探?”

“我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才想成为打破这个局面的人。”蔺岳凛然道:“鬼界之所以有‘风沉’,就是因为我们地上的人不够强大,让间外间的乐培扎据簋春城,形成如今危害世间的最大一股力量。这个世间,本不应有如此恶意存在;这个世间,本不应有如此不公存在。”

陈细韵怜悯地看着他,陈细韵认为但凡认真读过鬼界一本名叫《史历》的书,也不会问出“地上为什么比间外间修炼慢”的傻逼问题。这就让她不得不说感慨间外间和人界鬼界,在正邪两道的对立的立场上、对孩子的教育上,有着极大的差别。特别是散仙家族,比如临涧就是平等的学习两道六界百族的历史渊源、人物事迹等等。陈细韵虽对“风沉”的种种作为又所不齿,但也不如蔺岳这般。

“我觉着,你还是太死板了些。我未接触过其它人,但在临涧,你确实很死板。”陈细韵说罢,便也不理他,又往山下走了。“你先去了解了解世间的历史渊源,我觉着你能给自己解解惑。”

“你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能告诉我?”蔺岳追问道。

陈细韵却装了把深沉,说:“无论是什么,都是自己去找到的,悟到的才能记得牢。”

实际上,这句话是陈慕梨当年给她和陈绪启蒙的时候说的。在蔺岳这个年龄和修为都比她高的人面前说这句话,陈细韵心情有些微妙。

但还没微妙多久,蔺岳又旧事重提,“你还是跟我切磋一次吧。”

陈细韵当即被气笑了,“我真的是……欸。”她翻了个白眼,连头都没回。

她突然之间就有些理解她小师叔了——熊孩子,难搞。

但蔺岳这次明显不打算再征求她的意见了,直接在她身后出手,只用了三成的力。

陈细韵目光一凛,松开牵着毛驴的绳子,脚上一蹬在空中翻了个身,正好躲过了蔺岳的攻击。她翩然落地,宽大的袖子一甩,将自己的毛驴收入腰间挂的锁锦囊里。

“哎,我还以为清风派里总有个正人君子。”陈细韵看着他,啧了一声。

蔺岳半点不理她这句话,抬手一召“剑来”,一柄银色软剑飞到他手里。

他拿着剑,气势如虹地向着陈细韵刺去。

陈细韵也不含糊,直接召出了一只羊毫,通身紫竹的材质,只笔身刻了一句“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她凭空写了一道符,结成了一个圆阵,挡住了蔺岳的剑。

蔺岳原是在原地抵挡了一会,后面却被逼得步步后退,在脚后跟抵住山路上的青石板台阶时,他一咬牙,收剑,再一劈。

剑身颤抖,发出阵阵似泣的嗡鸣,与山间飒飒风声交响。

陈细韵再举手,正欲再写一道符,就听到蔺岳说:“停停停,”他喘了口气,道:“你怎么学符道?”

“天赋。”陈细韵回了他一句,又打算再写一道符。

“你换个武器?”

“那用刀吧。”陈细韵将笔一收,手摸进锁锦囊里找来找去,半响才摸出一把横刀,系了九颗铃铛的红绳缠住横刀的刀身,很是明目。

“哐”的一声,横刀刀尖跌在青石板的路面上,陈细韵颇为费劲地提了提,找准了两块青石板的缝隙,将刀插了进去。

蔺岳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玄轻银铃横刀!”

他咬了咬牙,在还未正式开始和陈细韵打,就已经知道了地上和间外间的差距——宝物的多与少。

她不太熟练地给蔺岳作揖:“来吧,我刚学刀,不太会使,手下留情。”

蔺岳精神崩溃,嘴角未抽,吼道:“你连提刀都提不起来,还打什么?”

“打架跟提刀有什么关系?”陈细韵又从锁锦囊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纸张、一个盛着墨的砚台,召来了她的紫竹笔,蘸墨,在纸上涂涂画画一些线条,然后贴在刀柄上。

她收拾好,信心满满地对着蔺岳道:“来吧。”

蔺岳内心崩溃,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你没有修习其它道?”

“有啊,之前使书道,现在是符道。”陈细韵狡黠一笑,道:“蔺公子,最好呢还是别打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和我锁锦囊里的符比,明显是比不过的,毕竟我是消耗符,你是消耗法力啊,等你把我的符消耗完了,还能打得过我?还要一点就是,你想要搞懂的事情,在和我打架这里,找不到答案。”

“就此别过啦。”陈细韵微微笑着,步下山去。

她一抬手,横刀从地上飞到她手里,一阵铃铛声不绝于耳,刀身嗡鸣。

她高举的刀在她手里轻如无物。

注:登高极目方知天地之大,置己苍茫乃知寸身之微:这句话初见与一篇公众号推文,上网找过,出处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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